雄安旧时风物之六十二 那年栅栏花正开
小时候，村里没几家垒得起墙头，大多数人家的院子都是用棒子秸、秫秸夹的栅栏（雄县一般把这个词读成“窄里”，有的读音更艮，读成“宰里”，“里”都是轻声）围起来。
夏秋时节，人们都会在自家的栅栏旁点上吊瓜、丝瓜、葫芦、扁豆角的种子，栅栏两边地方宽敞的还会点上一些瓦瓦莲（望日莲、向日葵）的种子。盛夏时节，瓜秧、葫芦秧、豆角秧爬满栅栏，向日葵长势茁壮，郁郁葱葱，生机盎然。橘黄的吊瓜和丝瓜花、洁白的葫芦花、藕合色的豆角花开满在翠绿的叶子间，引的蜂、蝶飞舞，蜻蜓驻足，一个夏天都让你在这美景中流连。
爬在栅栏上的这些植物都喜凉。一到秋天天气凉爽了，栅栏上便果实累累了。一个个绿的、黄的、奶白的吊瓜似乎都要把栅栏坠倒了；丝瓜飞了疯地长，一天一个样子；扁豆角更喜人，长得一嘟噜一嘟噜的；葫芦的个头也大了，瓦瓦莲都长籽了。真是一幅农家乐的图景。
人们种这些瓜果当然不是为了赏景，那时人们也无暇赏景，这栅栏可是很好的菜篮子。
那时最爱吃妈妈用吊瓜擦成馅，再放上鸡蛋、粉条包的饺子，或蒸的包子，真是清香可口。如果有幸吃到妈妈做的吊瓜羊肉馅的，就更好了，吊瓜和羊肉是一绝配，能大大地提高羊肉的鲜味而不膻，好吃得怪。吊瓜也是一种非常耐储存的蔬菜，秋天收获的老吊瓜，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，能储存到第二年的春天。在那白菜土豆吃半年的时代，吊瓜无疑能不时改善一下口味。
扁豆角、丝瓜长得多、长得快，得紧着吃，不然很快就老了。所以那时一到这个季节经常吃的菜，就是妈妈做的素炒扁豆角、丝瓜炒鸡蛋、西红柿炒丝瓜，如果偶尔有豆角还有肉，那就太幸福了。不过丝瓜老了也不要紧，老丝瓜瓤子可是上好的刷锅刷碗的工具，比现在人们用的金属清洁球健康环保多了。
葫芦不是用来吃的。等葫芦长老了，摘下来，让它干透了，用锯子剖开，去掉瓤子和籽，把剖面磨光滑，就是一只很可手的葫芦瓢。那时人们都是用瓢舀米舀面舀水，瓢几乎是人们最常用的工具了。
不过，我们孩子们还是更喜欢栅栏边上的瓦瓦莲，那时的瓦瓦莲总爱长出几个小枝杈，每个枝杈都开花结果，我们叫它小瓦瓦莲。小瓦瓦莲长了籽，可以揪下来，拿着一边玩一边剋籽吃，这些“副产品”大人们是允许我们揪着吃的，所以也是我们喜欢采摘的小零食。但主干上的瓦瓦莲头我们可轻易不敢动，得等它老了，晒干，剋粒，收获的瓜籽可是过年过节或平时招待客人用来炒着吃的，比较金贵。
栅栏上的美景、美食，永远是内心深处的一道靓丽的风景。这些年为了找寻这记忆中的美景美食，也曾多次专程去农家乐，那里也有栅栏，也有吊瓜、丝瓜、葫芦、扁豆角，甚至还有更多同类的东西，但这些都是农家乐的主人有意为之，是旨在吸引游客的人为之景，似乎缺少了原本的自然味道。虽然触动了内心，但总觉得不一样，就是不一样。
时光流逝了，那景致，那味道，已经不在了，除非你静静地进入内心。
作者：周永战，雄县人民法院，13931378578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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